《末日第九區》作者:花瑟(繁_TXT)
內容簡介:50年後人類爆發了大規模的戰爭,核武器生化武器摧毀了人類的家園,能源耗盡,環境污染,災難頻發,空氣惡劣,倖存的世界各地的人組成了臨時政府組建了人類最後的庇護第九區,又100年後,人類集中了最後的資源和科技將一部分人送往一顆他們認為可能存在水的星球開拓新的家園。而那些依然留在地球上的人們茍延殘喘等待移民,可是那一等就是整整16年,我們的故事就在這個背景下展開,殘存的人類在飢餓、病痛、殺戮、恐慌、希望、絕望中艱難地活著。他們出生在第九區,死在第九區,他們甚至一輩子都沒有走出第九區,這是絕境中人性的毀滅和殘留的交鋒,這是一曲悲壯的輓歌。
Preface
天氣永遠都是那麼陰沉沉的,陽光總是穿不透雲層,哪怕是正午,他們也只能感受到微弱的光照,整個大地鋪了一層厚厚的灰,只要一有風,整個小鎮就好像起了霧,灰燼會讓你看不清二十米以外的東西,你還能感受到那一粒粒粗糙的粒子,然後嘴裡總能吃到那毫無味道,只會帶來沙沙聲的小石子。
一個黑漆漆的身影佇立在廢墟的頂部里,他穿著一件黑色破舊的棉衣,衣服上發黃的棉絮往外翻著,風吹起的時候他的棉衣居然還會左右搖擺,就好像一個穿著絲綢的人衣服在靈活得飛動。
男孩緊張地說:「姐姐,那裡有人。我們還要過去嗎?」
那個被稱作姐姐的女孩有十六歲了,可是她看上去像十二歲,她太瘦了,瘦得彷彿要和她的衣服一起飛起來,她的頭髮亂得像鳥窩,臉上滿是髒兮兮的痕跡,耳邊,脖子上都是污垢,用石頭可以刮下厚厚一層臟泥來,她面無表情,只有一雙深深凹陷的眼睛裡偶爾會有一絲光閃過,證明她還活著,她停在那裡彷彿在思考著要不要過去。
男孩微弱的聲音再次響起:「姐姐,我們不要過去了吧?那裡有人。」
女孩只是挺住了腳步,她沒有說不過去,她也沒有退縮,她問:「弟弟,你肚子是不是很餓?」
男孩點點頭,他的肚皮都快貼到了脊背上了,他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
他說:「姐姐,再不吃東西,我們都會死嗎?」
女孩點點頭:「所以,我們要過去,也許那個廢墟里能找到一點東西吃。」
男孩嚥了口唾沫:「姐姐,如果今天再吃不到東西,我覺得我要死了。」
姐姐放開了他的手:「所以,我們要過去找一找。」
男孩眼裡有一絲期盼,但是看到那個人影他眼中的期盼被一種恐懼包圍。他緊緊抓住了姐姐的衣角,聲音顫抖,連肌肉也開始顫抖,讓他看上去搖搖欲墜,他說,姐姐,我們還是別過去了,爸爸讓我們等他的。
姐姐的胸膛開始起伏,她的呼吸急促,爸爸也不一定找得到東西吃,這裡能吃的東西能找到的東西經過十幾年的搜刮早已什麼都不剩了,只剩下滿目瘡痍的建築,灰塵,和那些早已失去動力,破敗不堪,像一堆爛鐵那樣的汽車,有些汽車還能在低空飛行,只是現在是看不到了。她也只能想像一下汽車在天上飛的樣子,她從沒見過。也許這個新抵達的小鎮他們可以讓自己再活得長一點。
姐姐將弟弟拉到一個廢棄的黃色水塔的後方,那個水塔里已經沒有水了,東倒西歪地埋在廢墟中,長年累月的風吹雨淋已經讓那厚實的工程塑料褪得發白,且有了裂紋。
阿勇,你躲在這裡,如果我沒回來,你就等爸爸回來。女孩說著放下了黑色的牛津布揹包,揹包上的布料已經腐蝕得很脆弱,這裡的雨都有輕微的腐蝕性,如果淋久了,布料衣服的纖維都會易斷裂。她又脫下了身上的襯衫,毛衣,夾克,雖然很臟很破,但至少是衣服,她的胸部和男孩子一樣扁平,沒有發育,她又脫下了滿是泥垢的褲子,然後她將衣服塞進揹包里,她一邊塞,衣服的碎片和髒污七零八落地掉下來,這讓她想到了豆酥糖,她嚥了嚥口水,她發現連口水都太少了,最後她脫下了球鞋,然後她將包交給了弟弟。
她只穿著一條短褲,手裡拿著一把刀,肋骨在她脊背上排布著,她的肘關節和腿關節顯得較大,透過面板可以看到整副骨架的形狀。如果她死了,她的衣服弟弟就會用得到,而不會被其他人拿走。
男孩怯生生地望著,眼裡更多的是驚恐,他才十歲。他的眼睛緊緊跟著姐姐的背影。
女孩慢慢靠近了那座廢墟,然後她的身子緊貼著那些磚頭、斷裂的鋼筋,她甚至能夠看到身體地下被埋在廢墟中的傢俱、燈泡的碎屑,還有一支筆,她看到了那支筆,將手伸了進去,然後拿到了,她在手上劃了一下,還能寫,她將筆咬在嘴裡,然後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
她看到了那個人,那個人還是一動不動,就像被雷電劈過焦黑的木炭一樣,一身黑站在那裡,不,他應該是坐在那裡,好像在煮著什麼東西?
女孩非常緊張,她因為飢餓有些頭暈,她不想被人殺死,所以如果那個人敢殺她的話,她一定會和他拚命的。
女孩緊了緊手裡的刀,她必須得過去,也許他不是壞人,爸爸說過,要小心遇到的每一個人,在你不確定他們是不是一個好人之前,必須先假設他們都是壞人。
現在每一個人都很飢餓,飢餓得想吃人!但是爸爸不允許他們吃人。他是一個讓人尊敬的爸爸。他說如果我們自己害怕被人殺害吃掉,那麼就不要做讓別人害怕的事。
女孩感到自己的小腿肚都在抖動,她有些腿軟,她也許不該這麼衝動,她應該等爸爸回來,他一定能找到吃的,他們都很信賴他,可是她也必須做點什麼,她必須得做!她慢慢地靠近那個人,她也許應該悄無聲息地跳出去在他的背後狠狠捅上一刀!讓他沒有反抗的餘地!
可他要是受傷了,他就活不成了,現在藥都是很珍貴的東西。女孩非常想在這塊廢墟里找東西,其他的房屋裡他們找了兩天都沒找到東西,但是倒塌的房子里也許能有什麼新的發現。
她想了想決定和他公平決鬥,如果非要決鬥的話!或者如果那個人不友善,她可以馬上逃跑!
女孩將筆拿在手裡,清了清嗓子,她原本以為她能很大聲,可是卻發現她的聲音不成調,她說:「嘿,你好,我們沒有惡意,只想在這裡找找東西,如果你能保證不傷害我們的話,我們也可以保證不傷害你!」
她的聲音在這片廢墟里還是很清晰的,可是那個人對她不理不睬。
女孩慢慢站了起來,她在他背後喊著:「喂,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聽到了嗎?」女孩一邊說著,一邊慢慢靠近他,她和他保持距離,她從那些空鐵罐頭邊上踩過去,罐頭發出令人心驚的哐當哐當聲,它們一個個滾了下去又在一個地方不動了。
女孩雙手緊緊握著刀,慢慢繞著那個人走到了他的面前,她怔住了。
Chapter1
那是一個分不清容貌的女人,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她一直坐在那裡眼睛望著遠方,好像她被活活風乾在這裡一樣,讓女孩覺得心驚地是她的面前矗立著一塊木牌子,木牌子上面刻著幾個字,還用紅色的油漆筆塗抹了一邊,現在依稀可以識別上面的字:求好人心救救我的孩子,他的名字叫飛利浦·威廉姆斯,2205年11月8日出生。
她的臂彎里那個襁褓中的孩子也與她一起風乾了,從日期上看她已經死了四年多了。她的軀體奇蹟般地保留到了現在,那個時候女孩12歲,生活已經十分困難,他們到處遷徙尋找食物,土地因為光照不足和污染種不出什麼東西來了。16年前政府帶著科學家們已經去往了那個遙遠的星球開拓新的生存地,這裡已經是一片廢墟。
女孩就出生在人們剛剛失去科技和領袖的第一年,她運氣還不錯,那個時候遠沒有現在那樣糟糕,她的童年並沒有怎麼捱餓,父親艾成林還有工作,母親瑪麗·威爾斯是個護士,外公羅德·威爾斯是個普通醫生,5年後她的弟弟阿勇出生。
150年前核戰爭之後世界各地的倖存者都聚集在了第九區,所以各人種通婚組成家庭的有很多,她的父親是個中國人,她的母親是英國人。在她印象當中,中國、英國、美國、法國等等這些國家都已經不存在了,整個世界只有第九區,人們爲了紀念曾經的國家,將第九區里劃分的村鎮分別取名為這些國家的名字,從他們的爺爺的爺爺那一輩開始就住在了第九區,那個時候的人非常短命,因為輻射的影響,能活過40歲的屈指可數,直到她的爺爺那一輩情況也沒有發生好轉,爺爺在48歲就去世了,大部分人失去了生育的能力,那些能夠生育的卻生出了很多畸形兒。
包括那個女孩和男孩,他們都是有著某種缺陷的孩子,只是他們並不嚴重。比如女孩的關節比正常人要大許多,天氣不好的時候經常會關節疼痛,男孩的其中一條腿非常細,他跑不快!他們在人類社會徹底失去秩序后的五年當中活了下來。
女孩看著那個死去的人心裡閃過一絲同情,因為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自己都吃不飽,誰還會去養一個嬰兒呢?她慶幸弟弟早出生了幾年,否則他也一定會被餓死。
她站在廢墟的頂端開始招呼弟弟,她見過很多很多的死人,四年前,倖存者大批大批地死去,她看到河流上的屍體多得就像富營養化污染的浮萍一樣,一開始還有人清理屍體,到後來連清理屍體的人都沒有了,到處都是腐爛的臭味。她不怕死人,死人和她腳下的鐵罐頭沒什麼兩樣。
男孩看到姐姐高興的樣子,他也莫名高興起來,沒有危險,意味著今天他們有希望找到食物了!他盡力讓自己快速地跑過去,雖然一瘸一拐,但是這已經是他最快的速度了,他發誓。
男孩很快和姐姐一起開始翻找起東西來,天很快就要下雨了,他們應該趕在下雨之前就找到一些吃的,然後回到安全的地方生火,再睡一覺,他實在是太累了。
男孩找到了一個玩具模型,是輪船,有點壞了,但是,他很高興地揣在懷裡,然後繼續翻找,他滿懷希望地翻開一個又一個物件,他們姐弟兩找了整整2個小時,一無所獲,他們累得連氣都喘不上來,於是就坐在一起休息。
男孩小心翼翼地道:「姐姐,別難過,看我找到了輪船的模型。」
女孩看了眼輪船,眼神黯淡:「可這填不了肚子。」
男孩:也許爸爸會找到一些吃的。
女孩聲音提高了八度:我們不能總是依靠爸爸。萬一有一天他死了呢?
男孩被姐姐嚇了一跳,他眼裡一下子充盈了淚水,他低著頭喃喃說:「爸爸不會死。」
女孩有些聲嘶力竭,情緒噴發:「可他總有一天會死,像媽媽、外公那樣離開我們!他已經46歲了,成年人都活不過50歲。」
男孩的眼淚很清澈,將他的臟臉衝出一條一條蠟黃色的痕跡。
他高聲反駁了他的姐姐:「外公活到了55歲!」
女孩不甘示弱:「因為外公是個醫生!他有藥!可我們現在沒有藥了!」
男孩堅持:「爸爸會是例外。」
女孩盯了弟弟半響,膽小怯懦的弟弟從來沒有和她爭論過,除了爸爸這件事,爸爸是他心底唯一的希望,她的乾裂的嘴唇動了動,沒有再反駁弟弟。
她起身開始埋頭尋找,她希望能夠在天黑下來之前能夠找到一點東西,哪怕一點點,否則他們晚上又會餓得睡不著了。再過幾天他們會連找食物的力氣都沒有!她必須得找到點什麼!必須的!女孩一遍又一遍對自己說。
男孩坐在那裡看著姐姐發瘋似地翻著一塊又一塊碎裂的水泥板,他有時候想也許死了就不會感到餓了,可是他沒有勇氣死,他很害怕,他的胃酸恨不得把自己的胃給消化了,他覺得他此刻能吃下一頭牛。或者不管多肥的肥肉他都能吞下去!想著他又縮了縮脖子,他越發得餓了!他恨不得抓起身邊的石頭一口一口咬碎吃下去!
女孩挖到了一個布包,她的心咚咚直跳,上面滿是墻灰,直覺告訴她,這裡有東西,她沒有停留,迅速拍去了灰塵,她嗆得頻頻咳嗽,這味道太難聞,她咳得胸腔在劇烈地顫動,但是她的雙手卻沒有停,她的眼睛死死盯著裡面。
裡面有一個筆記本,兩件連衣裙,衣服一碰就腐壞了,一塊錫紙塑封的真空壓縮餅乾,大約三指來寬,兩指來厚,女孩喜極而泣,她將這個東西高高舉起,臉上的神采就像黑暗中忽然亮起的燈火那樣溫暖而耀眼,她的面容一下子鮮活了起來,她對弟弟喊著:「弟弟,你看我找到了什麼?弟弟!」
男孩從廢墟上連滾打爬地趕過去,他瘦得蠟黃的臉上露出欣喜之色,他將東西接過在手裡反覆看著,一個手掌能緊緊握住,他露出牙齒,笑得很開心:「姐姐,是餅乾嗎?」
女孩點點頭:「是的,是有十年保質期的壓縮餅乾,今天晚上不管爸爸能不能找到吃的,我們至少可以有東西吃了。」
「對,晚上我們可以好好睡一覺。」男孩心裡就像灌了蜜一樣甜,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們都壓力重重需要去尋找食物,而晚上疲憊的時候沒有比能夠找到一件能夠果腹的東西更讓人值得興奮的了。
雲層很厚,他們只能看到陽光在雲層里散發出的那種或昏暗,或通紅的光,天色已是傍晚了,已經下起了小雨,晚上溫度會下降到零下10°左右,也許還會下冰雹,他們必須趕快回到約定的地點。外面很安靜,連鳥叫都沒有,好像所有的東西都死去了一樣。
男孩一直摩挲著那塊餅乾,他懇求道:「姐姐,能讓我一直拿著它嗎?」
女孩一邊穿上了原來那身衣服,一邊點頭:「當然,你可以拿著,只要你願意,可以一直拿著,直到我們一起吃掉它。」
男孩鄭重地點點頭。
姐弟倆人背起包,女孩拿起那本筆記本放入了包里,現在她有一本筆記本和一支筆了。
天黑的時候整個鎮都會變成一片漆黑,沒有星星和月亮,一點光也沒有。但是現在還不是太晚了。
男孩又說:「姐姐,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吃餅乾?」
女孩想也沒想,她將刀別在腰間:「等爸爸回來,我們就吃。」
男孩又說:「我們必須讓爸爸多吃一點。」
女孩:「好的,讓爸爸多吃一點。」
男孩:「可是爸爸總是不肯多吃。」
女孩:「我會讓他多吃一點的,我們看著他吃,他一定得吃。」
男孩點點頭:「那我們一起看著他吃,一定要他吃!」
女孩:「好,如果他不肯多吃,我們就不吃,你可以做到嗎?」
男孩痛苦地蹙著眉頭,咬咬牙:「我可以。」
他們穿過了2條街道,爸爸告訴他們不要離開那個藍色房頂的小房子,這是他們白天已經找到的據點,女孩主動要出去找食物,因為她知道爸爸不是每次都能找到的,所以多一個人就多一次機會,他們回來的時候,爸爸還沒回來。
姐弟兩人鋪好了床,搭好了篝火,他們檢查好了門鎖,在窗戶都糊上了紙,遮上了布,通風口開在隔壁的那間屋子裡,他們用東西在門邊頂上,然後匕首隨時都帶在身邊。
男孩捧著餅乾:「姐姐,爸爸怎麼還不回來,天快黑了,很快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女孩盯著門縫:「別怕,爸爸一直都很堅持,他一定不想我們餓著肚子睡覺。」
男孩裹著被子,溫度越來越低,他都能聽到玻璃窗咔嚓咔嚓碎裂的聲音,冰雹開始落了下來,能砸穿屋頂,他們聽到樓上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就好像無數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一起在跳踢踏舞。
女孩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幽深的樓梯,上面有一層厚厚的灰,已經很久沒有人走動了,也許樓上躺著這幢屋子主人的乾屍,也許樓上什麼也沒有。
「爸爸回來了!」男孩披著毯子衝了上去,打開了門,一頭撲進了爸爸的懷裡,「爸爸回來了!」他反覆說著,他時刻都在擔心爸爸回不來。
男人滿是鬍子,頭髮稀疏,頂著一張厚實的塑料布,他進來的時候帶進了一身的濕和冷氣,火苗在屋裡左右忽閃亂竄,幾次都快熄滅,又頑強地竄了起來。
男人擁抱了男孩,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然後起身關好了門,頂上了東西,他說:「對不起,孩子們,我回來晚了!」他走到了女孩的身邊,也擁抱了她,在她的額頭上印了吻,男人很快把揹包和手裡的東西放下,坐到火邊暖著手。
他喝了杯熱水,盯著火光發呆,他四十幾歲,但是看上去比他的實際年齡要大,他咳嗽了幾聲,很劇烈,好像要把肺給咳出來,女孩拍著他的背說:「爸爸,咱們在這個鎮上休息幾天吧,你需要休息。」
男人很疲憊,面板黯啞無光,鬍子都長到了腮部,他的鼻子很高,嘴唇是沒有血色的,眉毛稀疏,眼睛有神,臉頰很瘦,他原本威武俊朗的國字臉,此刻有棱有角,瘦骨嶙峋,他的健康狀態很不好。他拿過被子裹在身上,很抱歉地看著兩個孩子:「對不起,孩子們,再堅持一天,明天爸爸一定會找到食物的。你們能再堅持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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