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喜歡藏不住

　　然而鍾印的通風報信還是沒能成功——他趕到機場的時候錯過了上午的最後一班機, 於是可憐巴巴地蹲在機場，買了下午的第一班飛機。
　　他給池重喬打電話，然而那頭始終沒人接, 他急得團團轉——我的喬哥誒, 陸總就在趕來的路上了, 你怎麼還不接電話！
　　鍾印只能寄希望於陸遇舟的班次比自己晚, 但下午兩點的時候，他的希望破滅了——陸遇舟身後跟著齊楚，從進口出來了。
　　鍾印挪到行李箱後面，絕望地捏著手機：喬哥你倒是接我電話啊！
　　……
　　兩個半小時後
　　鍾印拖著行李箱：「陸總，這邊。」
　　陸遇舟對他點頭。
　　鍾印縮手訕笑了下。
　　齊楚碰碰他的肩膀，低聲問：「你跟喬哥說了嗎？」
　　鍾印喪著臉：「我要是說了我也不會這麼慫了, 喬哥這回說不定要罵死我, 我居然把他家大老闆帶出來了！」
　　齊楚面露同情。
　　陸遇舟從早上醒過來, 回想起自己昨晚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的時候, 理智完全崩盤。心口下像放著一盆火, 一直以來纏得他喘不過氣的諸多情緒沸騰起來，他在一團亂麻裡理出一個清晰的念頭——我要去見他。
　　反正已經說了, 什麼不堪的心思都抖在他面前了。
　　陸遇舟只想要答案，只要池重喬說不喜歡，他可以立刻遠離, 但如果……
　　陸遇舟站在一扇門前, 低聲道：「是這間嗎？」
　　鍾印：「是……」不過不知道在不在。
　　陸遇舟沉默片刻：「你和齊楚先去休息吧。」
　　鍾印猶豫, 齊楚趕緊拉了他一下，「走吧。」
　　鍾印低聲道：「不行，吵起來怎麼辦？」
　　齊楚拖著他走開：「陸總不會跟喬哥吵架！」
　　他們陸總在外人面前就是有一副鐵打的骨頭，在喬哥面前也是那什麼繞指柔。
　　鍾印被齊楚拖走了。
　　陸遇舟抬起的手最終沒有敲下去，而是舒展五指，輕輕按在門板上。
　　如果他現在進去，喬哥會是什麼表情？覺得他不依不饒，厭煩他的不識好歹，還是……會像昨晚那樣？
　　陸遇舟低頭輕輕抵在冰涼的門板上，他已經分不清昨晚的溫柔是他的臆想還是真實。
　　現在和喬哥只有一牆之隔，陸遇舟一心燎原的火突然滅了。
　　他拿出手機，發送了一條消息：喬哥在哪裡？
　　這回不到兩分鐘，池重喬就回了信息：在霞洲酒店。
　　陸遇舟的手指在屏幕上徘徊片刻，慢而堅定地敲出幾個字：喬哥能見我嗎？
　　陸遇舟打定主意：如果五分鐘內沒收到回復，他會自己離開。
　　無論什麼時候，他都不希望為難他家喬哥。
　　窩在賓館的池重喬驚得手一抖，手機掉在地毯上。
　　他慢慢轉頭，驚疑不定地看著門。
　　池重喬呆了一會兒，逃不是辦法，這件事，他總要跟遇舟說清楚。
　　他撿起手機：你在哪？
　　陸遇舟：在門外。
　　果然在。
　　池重喬漫無邊際地想：遇舟酒醒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大概也是尷尬又為難的。
　　是躲著裝死還是……
　　池重喬不想裝死，他想見他。
　　池重喬猛地站起身，拉開門就被擁入一個懷抱，那人的聲音壓得極低，低得彷彿帶了無比的委屈：「喬哥再不開門，我就要走了。」
　　池重喬一見到人，滿腦子的糾結全沒了，很自然地含起一點笑意：「你對我就這點耐心啊？」
　　畢竟他是寵陸遇舟寵慣了的。
　　陸遇舟：「我太想你了。」
　　越近越膽怯。
　　池重喬靜默片刻，把人哄進門。
　　「怎麼跑過來了？」
　　池重喬放開陸遇舟的手。
　　陸遇舟手指陡然攥緊，察覺自己失態的時候又摸摸放開。
　　他握住池重喬的手腕：「弄疼喬哥了嗎？」
　　池重喬失笑：「沒有。」
　　他見陸遇舟一直低著頭，忽然伸手托住陸遇舟的下頜，強迫陸遇舟抬起頭。
　　陸遇舟一驚，池重喬還沒做什麼，陸遇舟臉就已經紅了。
　　池重喬：「把頭抬起來，你跟我怕什麼？」
　　陸遇舟臉上的血色慢慢褪下去。
　　池重喬心跳逐漸失控，他咬了下舌尖他，確保開口的時候語氣輕鬆：「因為昨晚的事，所以慌慌張張來找我？」
　　陸遇舟很想避開池重喬的視線，可又眷戀他手心的溫度，一時兩難，聞言垂下睫毛，不知道怎麼回答。
　　室內陷入沉默，池重喬呼吸困難，他解開領口的一粒扣子，覺得自己應該開個空調。
　　陸遇舟睫毛顫動：「……是。」
　　池重喬輕輕喘了口氣：「你現在想說什麼？」
　　他拱手就把感情上的主動權讓給陸遇舟了。
　　陸遇舟握住池重喬的手腕，他的手有些抖，連池重喬都能感覺到。
　　他突然一笑：「我昨晚喝醉了，但沒有一句是醉話。」
　　拆開所有禁忌克制，情意隱忍都往池重喬面前一攤。
　　「我喜歡喬哥，不是因為喬哥對我好，是因為喬哥很好。」
　　池重喬有點茫然地眨了下眼睛，他以為陸遇舟會用更圓滑的方式避開可能讓兩人尷尬的情況，沒料到陸遇舟居然會這麼直白。
　　他在交出主動權的時候就在心裡演了十幾個劇本，隨時都打算拋出一個合適的配合陸遇舟，但獨獨沒想到陸遇舟避都不避。
　　池重喬一瞬間心生退意，下意識想掙開陸遇舟的手。
　　陸遇舟感覺到他的力道，順從地放開手。
　　反正到了這個地步，他是顧不得後果，也不想著若無其事地糊弄了事。
　　「不記得什麼時候有的心思，就是見到你就高興，聽聲音都喜歡。但我害怕，從來不敢說。」
　　「我怕一說出來，喬哥對我避而不見，連現在的關係都維持不下去。但我又貪心，有一分想兩分，喬哥對我越好，我越想要更多。」
　　「我還怕等我敢告訴喬哥的時候，喬哥已經有喜歡的人。」
　　陳晝的慇勤簡直就是敲在耳邊的警鐘，陸遇舟心裡竄上來的不是酸，而是危機感。
　　一個陳晝喬哥不喜歡，那換了別人呢？
　　他忍著不能說，又不能攔著別人喜歡池重喬。
　　恐遲又恐早，喜歡不敢說，大概沒有比這更磨人的了。
　　池重喬不知道他心思這麼重，腦子裡各種想法打架，愣是接不上話。
　　陸遇舟仰著頭看他，他睫毛極密，眉眼的輪廓比正常人更深，哪怕不說話都是一副多情的模樣。
　　「我怕的太多了，我總想著自己會不會耽誤喬哥，配不配得上喬哥……」他笑了下，「我身在陸家，自己都沒從裡面爬出來，又怎麼敢絆住喬哥。只是昨晚喝醉了，喜歡藏不住，露出來讓喬哥見笑了。」
　　「我說這些並不是讓喬哥同情我，」陸遇舟平靜地看著池重喬，「只是想告訴喬哥，我清醒時候不敢說，不是因為不夠喜歡，是因為太喜歡。」
　　池重喬愣愣的，他往後退了幾步，有點無措。
　　陸遇舟輕聲問：「那喬哥呢？喬哥想我怎麼樣？」
　　池重喬心裡還想著黎溪和陸遇舟，他顧忌更多，讓他不喜歡他做不到，但讓他答應陸遇舟，他也做不到。
　　左右為難。
　　池重喬想開口問，但話到唇齒間，先苦得張不開嘴。
　　陸遇舟在靜默裡心生失望，他苦笑了一下，雖然知道說了也不可能，來路上反覆告誡自己許多次，但真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做不到心如止水。
　　陸遇舟勉強穩住神色，他站起身不敢回頭看池重喬：「我知道了……那我先……」
　　池重喬打斷他，「遇舟過來。」
　　陸遇舟僵住。
　　池重喬：「來，我有話跟你說。」
　　陸遇舟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眼裡還含著沒散去的失望，池重喬吐出一口氣，微微笑了：「別在那站著。」
　　陸遇舟小心坐回池重喬身邊。
　　池重喬摸摸他的頭髮：「等《國士》拍完，如果遇舟還喜歡我，那我就答應遇舟。」
　　沒記錯的話，原著中陸遇舟對黎溪動心就是在《國士》拍攝期間。池重喬不願意在兩個人之間橫插一槓子，但如果《國士》過後，兩個人都沒有火花，池重喬也不會有奪人所愛的感覺。
　　陸遇舟：「喬哥說真的？」
　　池重喬：「我騙過你嗎？」
　　陸遇舟靜坐幾秒，抿著唇忍了片刻，最後那是拿出了手機。
　　他現在就像一個知道生日會得到禮物的小孩，那種迫切催得他顧不上形象。
　　陸遇舟撥通付景慎的電話，點開免提：「《國士》的劇本籌備得怎麼樣了？」
　　池重喬萬萬沒想到陸遇舟會直接給付景慎打電話。
　　不對……
　　《國士》又不是付景慎導演，劇本的事應該問黎溪吧？
　　手機那頭傳來付景慎懶洋洋的聲音：「我說陸總，大中午的能不能不攪人午覺？劇本早呢，不是說最早下半年開拍嗎？小溪還在改劇本。」
　　池重喬看看手機，馬上都要五點了。
　　午覺還沒醒？
　　陸遇舟：「四點四十六了。」
　　付景慎嘖了一聲：「單身狗，我才睡沒多久。」
　　這時候那頭傳來黎溪迷迷糊糊的聲音：「是陸總？喬哥在嗎？」
　　池重喬愣住了——等等，信息量太大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付景慎剛睡，然後黎溪在他的房間……
　　池重喬悚然一驚——難道說他們有一腿？!
　　陸遇舟看了池重喬一眼，「喬哥在。」
　　黎溪：「我要跟喬哥商量一下劇本……滾，別碰我，起來死一邊去。」
　　後半句顯然是在罵付景慎，因為他罵完就聽到付景慎低聲抱怨：「翻臉也太快了。」
　　池重喬接過陸遇舟的手機，和黎溪商量劇本的時候人還是愣的。
　　至於陸遇舟，池重喬打電話沒多久，付景慎就給他的備用手機發來一條消息：你自己單身不要打擾人家情侶行不行？快把你家那位拉回去行不行？
　　陸遇舟面不改色地刪掉了他的信息。
　　十五分鐘後，商量完劇本的池重喬捧著手機，困惑地扭頭：「黎溪和付導……」
　　陸遇舟：「去年就在一起了。」
　　池重喬：「……」
　　陸遇舟試探著伸手，見池重喬沒有拒絕於是勾住池重喬的手指，輕聲道：「喬哥說拍完《國士》就答應我的話算數嗎？」
　　池重喬木然：「不算，我可以現在就答應你。」

第53章 喜歡藏不住

第53章喜歡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