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我一直等梨紗來電。
對於我先行離開一事，笹森貴美子和梶谷孝行想必不會告訴梨紗詳情。我以為她會覺得奇怪，而打電話向我詢問。
但梨紗並未打來。她住的出租公寓房內沒電話，無法取得聯絡，我等到凌晨兩點才放棄。
隔天，溝口的伊普西隆辦公室裡依然不見梨紗的身影。
「高石小姐今天會晚點到。」
梶谷見我左右張望，主動解釋。
「晚點到？」
「是啊。昨天發生那樣的情況，載高石小姐回來後天色已不早，對她真是不好意思。她似乎有事，卻因這邊拖延時間而臨時取消。她想趁今天上班前好好處理，我們當然沒立場反對。所以，我打算先送你到研究所再折返。」
梶谷說著打開通往車庫的後門。我默默經過梶谷身旁，進入車庫。
搭上看不見外頭的棕色箱型車後，梶谷關上車門。車子緩緩駛動，坐在前一排的梶谷轉頭道：
「昨天真是累死我。」
「怎麼說？」
梶谷搖搖頭。「為找出跟蹤者，我不斷繞遠路，抵達辦公室時天都黑了。」
「最後有任何發現嗎？」
梶谷嘆口氣。「沒有，我對這種事實在不拿手。從辦公室回到研究所後，笹森小姐狠狠訓我一頓。」
「既然如此，或許根本沒人跟蹤。」
「很難講，敵方也相當謹慎。」
「…………」
到達研究所前，我沒再吭聲。不知為何，總覺得與梶谷有些話不投機。
停車後，我們搭電梯至研究所，笹森貴美子已在走廊等候。她微微點頭，接著對我身後的梶谷揚起下巴：
「你立刻回溝口，接高石小姐過來。」
「好的。」
梶谷並未踏出電梯，直接又搭上去。
「上杉先生。」
貴美子領著我走向監控室旁的小房間。
「抱歉，意外給你添這麼大的麻煩。」她倒著咖啡說。
我坐在椅子上，凝視著她。
她將咖啡放在我面前，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旁邊。
「你一定很生氣吧？」
我目不轉睛地瞅著她，緩緩搖頭。
「這倒沒有，只是對昨天的事感到一頭霧水。」
「我理解，」貴美子點點頭，「非常對不起。」
「能問個問題嗎？」
「當然，請講。」
「梶谷先生昨天的話，是真的嗎？」
「什麼話？」
「關於間諜的事。他說有間諜為竊取K2的機密，故意謊稱我姊夫出車禍，騙我到品川的醫院。我總覺得難以置信。」
「我不曉得稱那些人為間諜妥不妥當，但確實有這種跡象。上杉先生，我也想問，最近你是否曾察覺遭到跟蹤，或接到奇怪的電話？」
「…………」我愣愣望著她。
「還是，講電話時出現雜音之類的異常現象？」
「你是指，有人在監視我？」
「很有可能。」
「說真的，我連這是哪裡都不清楚。雖然體驗過K2的神奇，卻對其構造一無所悉。你們要我協助開發，卻處處瞞著我。敵方監視我有何意義？他們能從我口中問出什麼情報？」
「敵方不知道這點。」
「…………」
「他們不知道你並非內部成員。既然你是遊戲的原作者，他們自然認定你是遊戲開發的核心人物之一。所以我很內咎，原沒打算把你捲入紛爭，更沒料到他們竟使出那種手段。造成令姊夫婦的不愉快，實在過意不去。」
我凝視著貴美子。「現下該怎麼辦？」
貴美子搖搖頭，「像平常一樣就好。」
「像平常一樣？」
「是的，沒必要變更計劃。儘管給你添不少麻煩，但遊戲尚未完成。眼見有人攪局，我們得加快腳步，測試將繼續進行。」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貴美子注視著我，輕輕搖頭。
「對不起，我不能透露，請諒解。歷經昨天的狀況，我更確信你還是別牽扯太深比較安全，這對彼此都有好處。」
「安全？」我眯起眼，「意思是，我可能遇險？」
貴美子端起咖啡杯，啜一口。
「你剛剛也提過，他們無法從你口中問出任何情報。只要保持什麼都不曉得的狀態，就能避開危險。」
「…………」我的心情變得極為沉重。
貴美子站起來。「好了，今天高石小姐會晚點到，你先開始吧。昨天沒測試完，進度落後不少，今天得加快速度才行。」
我抬起頭，她嫣然一笑。
「昨天的部分，肯尼斯已修正過。雖然仍找不出遊戲異常的原因，至少能順利執行。」
我默默起身，隨貴美子離開小房間，步入監控室。
肯尼斯·巴特拉舉手對我打招呼。
我踏進後頭的更衣間，脫掉襯衫，丟到置物櫃架上。這時，我瞥見一小顆閃閃發亮的物體落下。撿起一看，是枚金耳環，或許是梨紗昨天忘記帶走的，我隨手塞到褲袋。
脫光衣物後，我在人形海綿膠墊躺下。搔癢感襲來，我再度進入K2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