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夫副本和追夫副本所有關卡已解鎖完畢,穆姓玩家拾獲掉落的老公一枚,喜提噩夢退散大禮包,美滋滋地在烏木香的陪伴下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身邊摸人。
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到。
我操?
穆康嚇得手腳冰冷,晨勃瞬間偃旗息鼓。
他閉著眼挺屍在床,連手指頭都沒敢動一下,生怕一睜眼世界就告訴他昨天發生的所有一切都是春夢,他的心肝其實並沒回來。
直到極輕的腳步聲從臥室門口來到床邊,床墊一沉,柔軟的吻落在了穆康嘴角。
熱血頃刻間擴散至四肢,穆康張開眼,對上林衍清澈的眼眸,覺得自己的命又回來了。
他伸出手死死抱住林衍:「嚇死我了」
林衍:「怎麼了?」
「醒來沒找到你。」穆康說,「還以為昨天的你是假的。」
「不是假的。」林衍親著穆康的脖子說,「你摸,特別真。」
穆康一點都不客氣,說摸就摸。林衍穿著一看就是從穆康衣櫃裡隨便拿的大短褲大T恤,好像特意為了方便登徒子長驅直入似的。
時值深冬,室內儘管有地暖仍不算溫暖。和常年裸身人士穆康不同,林衍此刻皮膚微涼,連向來沉暖的烏木香都帶上了清冷滋味。穆康舔著林衍的耳垂,掀起T恤從腰開始往上點火,手指每走過一寸皮膚,便將懷中人捂暖了一分。
可惜這輪火點到到脊椎就有些點不下去了。
穆康鬆開林衍:「你瘦了。」
林衍:「……」
穆康:「怎麼了?」
林衍嘗試轉移話題:「我剛剛參觀了一下客廳的總譜牆……」
穆康冷聲道:「沒什麼好參觀的,不如參觀我。」
林衍:「……」
穆康:「看著我林三歲,今天別想糊弄過去。」
「最近沒什麼胃口。」林衍只好說,「想你做的飯。」
他的眼神像棉花糖似的輕柔潔白軟甜適中,又朝愛人補了一句:「誰都沒你做得好吃。」
不愧是運籌帷幄的林指,一出手就把人哄得心花怒放。穆康立即把興師問罪拋到了腦後,笑容滿面地坐起來問:「想吃什麼?」
林衍:「都行。」
「家裡沒菜,得出去買。」穆康一邊穿褲子一邊說,「不然只能吃速食面。」
林衍:「就吃速食面。」
林衍的「都行」不是假裝客氣的口是心非。但凡穆大廚出品,林衍全都打從心眼兒裡欣賞中意,即便是速食面,也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速食面。
更何況穆康就算做速食面,也不是普通的速食面。
穆大廚赤裸上身站在廚房裡,操作臺上的食材只有洋蔥和一碗泡在水裡的冰凍蝦仁,對林衍說:「我要切菜了,你別亂摸。」
林衍往T恤大短褲外套了件穆康的黑色毛衣開衫,造型混搭意味甚強,出聲抗議道:「你穿上衣服。」
穆康:「不穿。」
林衍:「你之前都穿衣服的啊。」
「之前那是在‘你’家。」穆康說,「現在不一樣了,你家成了我家,以後無論是瑞士還是這兒,都是我家。」
他低頭刷刷刷開始切洋蔥:「我在家,不愛穿衣服。」
「歪理。」林衍說,「不穿衣服的話我老想摸你。」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穆康把洋蔥盛到配菜碗裡,一邊剁蝦仁一邊說,「時刻都在勾引你的效果。」
林衍:「……」
他的目光在穆康的手臂肌肉上徘徊半晌,終於忍無可忍地……點開手機連上了客廳的藍牙音箱。
兩分鐘後,斯克裡亞賓的《狂喜之詩》席捲了客廳和開放式廚房所有空間,木管音色夾著性愛般的粘膩觸感湧向操作臺,不懷好意地挑逗音樂家的敏感神經。
穆康:「……」
林衍淡定地坐到沙發上:「我沒在勾引你。」
媽的。穆康神魂顛倒地想:居然還能這麼玩。
這部長約二十分鐘的意識流神作調性模糊不清,配器冗雜繁複,通篇只求永無止境的極樂享受,拋棄所有循規蹈矩的和聲解決。
穆康最擅長的寫曲手法,林衍瞭若指掌的交響架構。
唯有林衍能使出的、只有穆康能理解的撩人招數。
由8支圓號、5支小號、3支長號、1支大號組成的龐大銅管聲部專攻欲望與高潮,放在此刻穆康的耳裡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求愛之歌。他手速飛快地將烹飪準備工作結束在小號炫技片段之前,洗完手走到沙發前盯著林衍。
穆康站在天翻地覆的銅管聲裡嘟囔了一句「玩不過你」,彎腰深深吻住林衍,給予了愛人一個奸計得逞的獎勵。
林衍得意地摸了摸穆康半硬的小兄弟,翻臉不認人地說:「我餓了。」
穆康輕輕咬了一下林衍的嘴唇:「餓了你還撩人。」
林衍:「你先撩的。」
穆康:「我沒有。」
林衍:「你有。」
穆康:「……」
林衍堅持道:「你就是有。」
「夠了林三歲。」穆康忍不住大笑起來,「咱倆這樣好傻逼哦。」
林衍也笑了:「你穿衣服,我就不放了。」
穆康只好進房套了一件T恤,麻溜地滾回廚房繼續煮面。
音樂暫停在了第一次高潮之後,林衍來到廚房,觀摩穆大廚如何將速食面化腐朽為神奇。
穆康將切好的洋蔥和蝦仁分裝在兩個盤子裡,從冰箱裡拿出了一瓶蒜蓉剁椒。
林衍:「這是什麼?」
「剁椒。」穆康熟練地開火熱鍋,「我媽做的。」
林衍:「用來做什麼?」
穆康:「做個簡單炒碼,沒別的菜了,先湊合吃。」
林衍又問:「什麼是炒碼?」
穆康耐心地說:「蓋在主食上的炒菜。」
他趁著熱鍋的空檔先在另一個灶台燒上煮面用水,再往平底鍋裡倒油下洋蔥、剁椒炒香,霎那間椒香四起,迅速被功率強大的油煙機吸走。
十分鐘後,穆大廚出品香辣蝦仁速食面上桌。林衍坐在餐桌前,眼裡是家居味濃厚的麵條,身邊是全世界最好的他。
往事再美,美不過今日。
體貼又窩心的林衍發揮失常,吃完第一口居然沒誇「好吃」。他呆呆地望著面碗,半天沒反應。
穆康柔聲問:「不好吃嗎?」
「好吃。」林衍低聲說,「就是太高興了。」
穆康湊過去親了親林衍的眼角:「我也高興。」
林衍默然片刻,忽地抬起頭說:「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的眼裡閃耀著只獻給愛人的悲與喜,動情得要人命。
穆康一顆心被招惹得又酸又疼,沉默了幾秒,啞著嗓子說:「那你還跑。」
「我以為你不喜歡我。」林衍懊惱地說。
「我不喜歡你還能喜歡誰?」穆康說。
林衍猶豫了一下:「我以為你和管小姐……」
穆康:「哪個管小姐?」
林衍:「……」
穆康一愣,震驚地問:「管小小嗎?」
林衍自嘲地笑了:「嗯。」
「她?」穆康哭笑不得地說,「我和她分手很久了啊。」
林衍歎了口氣:「我之前不知道。」
「為什麼不問我?」穆康說,「不就是起床後一句話的事兒嗎?」
林衍頓了頓:「……我不敢。」
穆康不解地問:「不敢什麼?我有這麼可怕嗎?」
林衍搖搖頭,放下筷子誠懇地說:「對不起。」
穆康沒立刻接話。
他皺眉同林衍無聲對視半晌,倏地捕捉到了愛人眼裡一閃而過的愧疚和掙扎,須臾間心有所悟,觸摸到了事情之所以走偏的核心節點。
「其實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跑、要道歉。」穆康慢慢地說,「林三歲,原來你以為自己做錯了事,害怕被我討厭,所以才跑了。」
林衍「嗯」了一聲:「我不該跑。」
「你的確不該跑。」穆康放下了筷子,沉聲道,「但是我理解你為什麼要跑。」
他盯著林衍,清晰念出了一句被無數人說過的經典臺詞:「Evan Lin從不出錯。」
「林三歲。」穆康握住林衍的手,犀利地問,「你沒有犯錯的經驗,對不對?」
林衍詫異地看著穆康,不知如何回答。
「虧我以前還認為這句話很牛逼,現在想想根本就是屁話。」穆康眉頭緊鎖,「如果你之前犯過錯,大概就不會嚇到跑路,幹出把我扔在酒店這種混蛋事兒。」
林衍的手一縮,又被穆康緊緊抓住。
「什麼狗屁‘Evan Lin從不出錯’,哪有人能從不出錯。」穆康惡狠狠道,「滾他媽的蛋,Evan Lin就是可以出錯,就是應該出錯。」
林衍:「我……」
「沒什麼好怕的。」穆康直接打斷了林衍,「林衍,我愛你。」
他微微抬起下巴,一字一句地說:「無論你做錯了什麼,我都會原諒你。」
「聽清楚了嗎?」
這一刻、這一秒,世界在林衍眼中闃然褪色成黑白電影,只餘眼前人享有造物主恩賜的色彩。
他怔怔望著穆康,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名黑皮膚女孩懷抱圓號的身影。
萬人迷Evan Lin有一個深埋心底的秘密。秘密之所以為秘密,是因為它總有面目晦暗之處,不該公之於眾。
萬人迷Evan Lin也有一個奢望已久的夢想。他希望他的秘密,有朝一日不需要再是秘密。
他終於夢想成真。
米婭在大雨中留下的臨終之言,猶如一道聖諭。
他原諒了他,他擁有了一個世間最耀眼的愛人。
林衍指尖顫抖著握緊穆康的手,微笑道:「聽清楚了。」
「很好,記牢了。」穆康用一個吻把林衍的笑容收進了心裡,滿意地說,「吃面吧,邊吃邊老實交代這倆月到底跑去哪兒了。」
「從非洲開始。」林衍點點頭,「有一位圓號吹得很棒的女孩,名叫米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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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狂喜之詩:Alexander Scriabin - The Poem of Ecstasy(Le poème de l'extase)Op. 54,俄國作曲家和鋼琴家亞歷山大•斯克裡亞賓的一首交響詩,寫於1905-1908年之間。歌單裡放了祖賓梅塔和LA Phil的版本,這個版本真的很黏糊糊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