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無頭屍

想不到第二天,就發生了一件更加令人愕然,也更加恐怖離奇的事情。

從睡夢中醒來的我,看了看手錶,已經快到十點鐘了,這一覺把我的疲憊通通的消除了。我打開房門,只見鴉城老師已經在二十角館中間的餐桌上擺上了早餐。

早餐不是很豐盛,大約也是因為二十角館是剛建成的原因吧!只有幾片麵包、牛奶和牛肉。不過因為已經累了一夜,我頓時狼吞虎咽把我的那份吃了個乾淨。

鴉城先生邊吃飯邊說道:怎麼樣,宮川君!你認為九十九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呢?

我毫不遲疑的說:九十九一定是因為我們所不知道的某種原因比如情感方面的問題啦、經濟方面的問題之類的,忍受不住壓力和痛苦,所以才飲彈自殺的啦!這時我突然想起,和我們一起在這個館中的,還有一具醜陋的屍體,不禁打了個寒戰。

鴉城先生猶有點懷疑:如果九十九非要自殺,幹嘛一定要選在二十角館呢?呵呵,這樣的話我的片子就因為九十九自殺案而會耽擱一段時間了呢!

我笑道:聽你的口氣,彷彿九十九的生命還不如你的片子重要呢!

完全不是這個意思,剛才只是一個玩笑罷了!回到正題上,九十九一定是因為有著什麼原因而非要在二十角館自殺,或者自殺的地點對於九十九來說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九十九正好在昨天晚上來到了二十角館。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九十九為什麼會來到二十角館呢?

我問道:難道主演們到現在還不知道二十角館的地址?

不是的。主演九十九屈傑和天童盧五、半斗西子、霧華冰子等人都十分關注二十角館的建造,也早就知道了二十角館的地址。可是啊,也許是為了要及早體驗一下在二十角館的生活吧,為接下來的拍攝做準備。

可是,如果是為拍攝做準備而來二十角館,就沒有必要自殺了,因為反正拍不了了嘛!

嗯!這確實是一大疑點。真是傷腦筋啊!

不過,不久之後,我們就發現了九十九屈傑之所以會在二十角館自殺的原因。

那是我們走到山腳的時候,在前方的河流處,出現了一幕我畢生難忘的慘景。

一個男子倒插在水中,只有兩隻腳露在水面之上。最令人恐怖的是,等我和鴉城將這個男子拖出河流之後,我們都驚叫了起來。

這是一具無頭屍。男子的頭從咽喉的部位以上全部不見了,看起來是被人用鋒利的刀子割去了。

我驚恐的坐倒在地上。

昨夜是九十九屈傑詭異的自殺,今晨卻在河水中看到了被倒插的男子,而且這男子的頭部被割去,成了一具無頭屍體!

太瘋狂了!我看見這男子的胸膛上有一個清晰的孔洞,雖然被流水沖去了血跡,但是依然可疑明白無誤的推測出這名男子是胸部中彈死亡的,死後被兇手割去了頭部。

鴉城也癱倒在河邊,雙唇略微的顫抖:宮川又,又發現了一具屍體,無頭屍!鴉城勉強站起來,去翻看死者的衣袋,從中找出了一本已經濕透了的小本子。

啊!鴉城發出了驚呼,這是天童盧五的筆記本!死者是天童盧五!

我立即站起來,湊近一看,筆記本的扉頁上模糊的寫著:匪夷所思的殺人詭計,天童盧五。

這是什麼?我驚詫的問。

鴉城將筆記本交給我,說道:天童盧五是個痴狂的推理小說迷,他不僅是推理小說作家也是推理電影的導演,更是個只演出推理電影的演員。天童盧五畢生致力於歸納多種匪夷所思的、龐大的、充滿幻想而具有強烈魅力、甚至充滿詩意美感的殺人詭計,這就是他的傑作。我在和天童交往的過程中,曾經多次看到過這本本子,天童如視珍寶,我幾次問他要,他都不肯給我看一眼,如今卻毀了!

除了扉頁因為是硬紙所以字跡得以一定限度的保存外,其中的大部分字跡都已經模糊不清了,我隱約看清了幾個標題:鳥人,全力奔跑□死者,聖女阿□德,人偶□克,舞蹈病,噬食人□□千年楠樹,消失□□□廁所的小丑,□□南瓜頭□人(註:這些謎團均為島田庄司所創)如果能夠看清這標題下面的內容,那該有多好了!可惜的是鴉城卻在一旁說:但是這具屍體真的是天童盧五嗎?

啊!我發出驚嘆,啊,這正是兇手砍頭的原因吧!

實際上,毀壞死者的面容用來隱藏死者的身份,或者引導別人起錯誤的判斷從而混淆死者的身份,這在推理小說中可說是屢見不鮮,無論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埃勒裡奎因還是本國的橫溝正史、東野圭吾等作家,乃至中國台灣的青年作家既晴都用過這樣的詭計。但是無面屍或者無頭屍,其出現的目的可謂是昭然若揭,橫溝正史在《黑貓酒店殺人事件》中對這種情況作出過分析。他說:在無面屍中通常會有一種現象:某甲一直被當成被害者,但他並不是真正的被害者,而是犯人;而一直被認定是犯人的某乙(乙的形蹤當然不明)卻是屍體本人,也就是被害者。到目前為止的偵探小說,都是採用這種公式來處理,讀者自然一猜就知道兇手是誰。他的這番話,好像已經把無面屍存在的價值給說死了。當然在《黑貓酒店殺人事件》中橫溝正史設計了一個獨具匠心的詭計,但是其核心仍然是在於隱藏死者的身份,這一點是萬變不離其宗的!

我聽了鴉城的話,再來看看這具無頭屍體,心中的好奇一瞬間壓倒了恐懼:那麼天童的無頭屍的出現,又是出於何種目的呢?

鴉城抿嘴搖頭道:我現在還無法判斷,線索實在是太少了啊,莫非!莫非這件事情和九十九自殺的案子有關?

你是說九十九屈傑是畏罪自殺?

有這種可能性。九十九屈傑昨晚可能是為了體驗在二十角館的生活為拍戲做準備而來到了二十角館,可是卻遇到了天童盧五,我想九十九和天童之間一定有著某種不同尋常的關係。九十九因此將天童殺害了,可是卻不想讓人認出來這是天童的屍體,所以將天童的頭割去了,然後躲藏在二十角館之中。可是心中的罪惡感卻越來越強,終於開槍自殺,結束了自己的罪孽!

我深思了一下,說道:你的這個說法雖然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其中卻有不少的疑點。一個是九十九和天童究竟有什麼仇恨,以至於要殺死天童。第二是為什麼九十九和天童正好在這座山中碰面?是巧合還是經過策劃的呢?第三,你說九十九砍去天童的頭是為了讓人不要認出天童,但是為什麼不經過嚴格的搜身,而遺漏了在天童衣袋中的筆記本呢?第四,天童被割去的頭在那裡呢?兇器是九十九自殺的手槍還是別的手槍?第五,九十九為什麼要將天童的屍體倒插在水中呢?

鴉城笑道:果然好個推理迷!分析得井井有條!可是,到目前為止,推測九十九是因為殺了天童而畏罪自殺,這是最合理的分析喲!不過,目前最主要的還是要讓警方介入本案,如果查出天童確實是死在九十九的前面,那麼我覺得這件事十九八九就是我說的那樣了!

我點點頭,和鴉城老師一起將這具無頭屍搬到附近的樹林中去,免得讓別人破壞了屍體。

隨後,我們懷著不安的、興奮的心情來到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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