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拖了三四天的時間雲朵才將唐無樂的傷大致上治療到了能行動的地步，倒不是雲朵故意折騰他。要是沒有治療寶珠，就唐無樂那一身傷筋動骨的重傷，不想留後遺症不躺上兩三個月是不要想活蹦亂跳的。

　　雲朵不知道唐無樂急著要去什麼地方，但是還算冷靜。她強制他休息了五，六天，輔以內服的藥物，唐無樂倒也沒有多加催促，只是連日看著那這個蠱蟲在他傷口上爬來爬去臉色鐵青。

　　因為唐無影是從唐門出發的，他還得先去楓華谷看一下情況，到君山少說也要小半個月的時間，而唐無樂從金水鎮出發，要近的多，時間上倒不算太緊。

　　雖然早就聽說過苗疆蠱術的詭奇，但是親身體驗起來，唐無樂說不出什麼感覺，反正他是不想體驗第二次了。雲朵是真的一點折扣沒打的給他下了重藥和好幾個稀有蠱。畢竟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小雲姑娘自認醫德極佳，並拒絕聽唐無樂對她本人的任何意見。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於是在唐無樂欠下高額的醫藥費之後，小雲姑娘才終於點了點她一直昂著不肯點頭的高貴小頭顱，同意他可以自由行動了。

　　當天晚上，唐無樂就帶著自己手下的幾個唐門弟子連夜從金水鎮走水路出發去了巴陵，小雲姑娘揮著手帕給他送行，並且友好的提醒他不要忘了還錢。

　　有眼尖的唐門弟子注意到唐無樂的背影似乎晃了一下。回想這幾天簡直過得如魔似幻，唐門最惡劣的霸王竟然被一個尚未及笄的小丫頭欺負的毫無還手之力！

　　吃鯨！

　　唐敏和另一個唐門弟子陪著賺的盆滿缽滿的雲朵坐著福威鏢局的馬車前往洛陽驛站，雲朵從同行的鏢師那裡聽到了莫雨的消息。

　　知道雲朵是莫雨的姐姐之後，鏢師倒是很友好的說起了莫雨的情況。說是莫雨已經成為了福威鏢局的武師，因為天賦根骨極佳，是個武學奇才。再加上望天朔的推薦，福威鏢局打算重用他，培養他做鏢師。只是那孩子不是很愛說話也不怎麼和人交流有些孤僻。

　　唐敏看了雲朵一眼，放下馬車的車簾之後，雲朵看起來並不開心。不過唐敏倒不知道雲朵竟然還有弟弟？

　　之前唐無樂就查過雲朵的底，她應該是一個孤女才對，這弟弟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再說了，福威鏢局這麼重視她的弟弟，想來雲朵這個做姐姐的不應該開心對嗎？怎麼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小雲姑娘不高興嗎？」

　　雲朵聞聲彎了彎眉眼，卻始終沒有鬆開鎖起的眉頭：「沒有，只是有些擔心。小雨他……身體不太好。」

　　怎麼可能不擔心！雲朵太瞭解她家小雨了。那孩子雖然偶爾愛惡作劇本性上不壞，你對他好，他就會對你很好。那鏢師說他性格上有點孤僻，其實說錯了。與其說孤僻，不如說是警惕。以往的經歷讓小雨很難去相信別人。

　　他和毛毛是曾經流落到同一座村莊的孤兒，因為《空冥訣》的關係，他們一路上都過的心驚膽戰的。那些前一秒對他們好的人，在發現兩個孩子擁有的東西後，下一秒就會露出貪婪醜惡的嘴臉。

　　作為兩個孩子中年長的那一個，小雨從來都很自覺的承擔著照顧和保護毛毛的責任。他見過的人心險惡也遠比被他護在身後的毛毛要多，感受的也更加深刻。

　　同時，因為沒有任何幫助，小雨在遇到雲朵之前，完全是憑意志在抗衡著體內的毒血。雲朵研究過，莫雨其實並不適合習武。倒不是天賦所限，而是他體內那類似咒術般的東西，會隨著小雨能力的增長而變強，且很容易導致小雨在修行的時候走火入魔。

　　可儘管如此，莫雨又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的本質，始終只有自身的實力足夠強大，才擁有立足的資本。堅韌的心性，奇高的武學天賦與上乘的武功心法。莫雨一天天變得強大，然而這也讓他在毒血發作的時候更難控制自己。

　　警惕的同時也是為了保護，雲朵知道莫雨一直認為他身邊親近的人越少，因為他失控而被傷的人就越少。他始終不願意連累別人。

　　那個笨蛋！雲朵垂下眼簾，扁扁嘴。其實他們三個相遇後搬離金水鎮剛到洛陽的那會兒過得並不是一帆風順。

　　雲朵知道錢財不能外露，怕招來有心之人的惦記，可儘管如此，有些人看他們家只有三個孤兒，幾乎人人都敢踩他們一腳。動手了之後，又不得不搬家。直到搬到如今住的這處。

　　一開始真的過得很辛苦，畢竟雲朵從小到大本質上也是個被奶奶捧在手心嬌養的孩子。雲朵的奶奶有本事，能讓金水鎮的人都很敬重她，連帶著對雲朵也很好。

　　薛記藥館是雲朵最大的轉機，薛老大夫更是雲朵的恩人。若是沒有他的支持雲朵就是空有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想要被世人毫無芥蒂的接受到底是難。

　　一是雲朵年紀太小又是個女孩，二是雲朵會的大多都是蠱術，對於中原的行醫只能說是觸類旁通。但是蠱在中原人眼裡和毒以及妖術基本是劃等號的。雲朵還不想被當成妖怪。

　　好在她的奶奶把她的藥理知識訓教的相當扎實，再和薛老大夫學習了一段時間，雲朵基本上就沒什麼壓力了。

　　唐敏沒想通，這雲朵的弟弟都去當武師了，怎麼又會身體不好？可再詳細問雲朵，她又不願意說了，唐敏也不好多問。

　　休息的時候，同行的鏢師和雲朵說起來了最近洛陽城發生的大事。

　　「小雲姑娘知道南天別院的宋家嗎？」鏢師神色凝重了起來，有些忌憚：「聽說前幾天，宋家被人血洗，別苑上下從主人到奴僕雜役一個活口都沒留。官府到現在都沒能將犯人捉拿歸案。雖說宋家為富不仁，可下手之人也著實歹毒，竟然連稚兒女眷都沒有放過。」

　　乍聞慘案，唐敏驚呼一聲。雲朵卻眉頭緊鎖：「可知道是誰下的手了嗎？」

　　「大概也是報應，五年前宋家仗勢欺人惹來江湖豪傑『白衣孟嘗』陶寒亭和他妻子『女孟嘗』方紫霞的出手，結果宋南天重金請來護院高手，捉住了方紫霞將其凌辱致死，還廢了陶寒亭一條腿，只不過最後還是讓陶寒亭逃過一劫，如今正是他回來復仇了。」

　　宋南天仗著自己和神策高層關係匪淺在洛陽一帶欺男霸女，仗勢凌人的事情沒少幹，百姓怨聲載道，只不過他後台夠硬，就連縣太爺也不得不忌憚他三分，是以大部分惡行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最後不了了之了。

　　陶寒亭此舉雖然殘忍，卻也不失為一件讓備受宋家欺壓的人，大快人心的事。

　　陶寒亭……陶……

　　——陶大叔，你這腿傷是什麼時候受的啊？

　　——有四五年了。

　　雲朵想起在洛陽遇到的那個黑衣江湖人瞳孔微微一縮，難道他就是陶寒亭？！不會這麼巧吧！

　　其實當年的事，雲朵瞭解的遠比鏢師來的更清楚。因為在雲朵所居住的風雨鎮有個靠村民接濟度日的小女乞丐楚小妹就是當年宋家的受害者。

　　他們家的房屋田地都被宋家強佔了去，宋家更是冤枉楚小妹的弟弟楚小二偷吃了自家的鵝，以管教不嚴之名將楚小妹的父親陷害冤死牢獄，瘋狂的母親為了證明自己家的清白在祖廟前親手剖開了楚小妹弟弟的肚子，而後撞柱自殺。

　　儘管如此，宋家也沒有放過楚家，反而是連楚家的房子一起佔了，甚至放出惡狗要將楚小妹咬死斬草除根。

　　風雨鎮善良的村民們齊心協力將楚小妹藏到了隱秘處，避開了宋家的迫害，卻又不敢讓宋家知道楚小妹還活著，只敢偶爾接濟。雲朵還給感染風寒差點病死的楚小妹看過病。當真可憐。

　　如今宋家遇此劫難，不可謂不是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雲朵回去比預計的時間遲了五六天，毛毛每天對著剩下的四隻蠱獸等。小雨哥告訴他只要這四隻蠱獸沒事，雲朵就沒事。莫雨也著急，不過他不能表現出來，那樣只會讓毛毛更擔心而已。

　　唐敏和另一個唐門弟子把雲朵安全送到家時候，只有毛毛一個人在家，聽到動靜就飛快的跑了出來。

　　「雲朵姐姐！」

　　「毛毛。」

　　不過看到雲朵身邊站著陌生的一男一女，毛毛遲疑了一下，並沒有直接跑過去。

　　怎麼還有一個小孩子？唐敏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回過了神，也沒有多去問，只是和雲朵提出了告辭。其他的他們再去洛陽城打聽也無妨。

　　等唐敏走遠了，毛毛才跑到雲朵身邊，好奇的張望了一眼：「雲朵姐，他們是誰啊？」

　　「蜀中唐門的俠士。」雲朵拉著毛毛進屋，三言兩語把金水鎮發生的事情帶了過去，只說在金水鎮遇到了一個比較麻煩的病人，所以多花了一點時間。

　　雲朵一進屋，四隻蠱獸就可憐巴巴的蹭了上來，雲朵還是第一次離開它們這麼長的時間呢！

　　毛毛坐在凳子上晃著腳丫，看著雲朵嘴巴賊甜的說，雲朵能平安回來，比什麼都讓他開心。小雲姑娘感動的稀哩嘩啦的，覺得他們家的孩子真是懂事！

　　「對了，雲朵姐，小雨哥現在已經是福威鏢局的武師啦。」毛毛看著雲朵收拾行李，又迫不及待的和雲朵分享起了最近家裡的大事，「小雨哥好厲害啊！」

　　毛毛期待的看著雲朵，眨巴眼睛。

　　雲朵彎起眉眼，伸出爪子笑瞇瞇的拍拍毛毛的小狗頭：「如果是不想去學堂這件事的話，想都不要想知道嗎？」

　　毛毛：QAQ雲朵姐姐好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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