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雲朵看著門口出現的粉衣女子停頓了一下，隱隱腦海裡浮現了昨天晚上的時候坐在自己床邊的人。一不小心和腦海裡的幻影重疊了起來。

　　於是猶豫著怯怯的喊了一聲：「娘親？」

　　「……」

　　煙一手撐在門框上，面無表情。門框卻不堪重負的發出了碎裂的聲音。

　　噫！劉福順胖胖的身形整個抖了一下！唰唰唰後退三步。

　　「聽的懂，你怎麼把這些東西弄出來的，就給我怎麼把這些東西收回去，然後給我下樓。」

　　說罷煙瞪了劉福順一眼，冷哼一聲拂袖離開。他還沒到會和一個失憶的人計較的地步。

　　劉福順看著門框上的裂痕一陣肉痛，又要增加額外的支出了。再看看房間裡好像懵住了的小姑娘，劉福順也不敢進去，只得苦笑著提醒：「小姐，以後在外人面前可萬萬叫不得煙大人『娘親』二字，您還是趕緊收拾收拾下去吧。」

　　在外人面前不可以叫……

　　抓錯重點的雲朵眨了一下眼睛，似懂非懂點點頭。從床上跳下來。

　　於是劉福順就看小姑娘手一揮，房間裡的那些毒物就都沒了。然後登登登從他身邊跑過去下樓。

　　劉福順揉了揉眼睛，走到空蕩蕩的房間裡轉了一圈，驚了。

　　客棧的小二已經按照煙的要求在店門口給他備好了馬車。煙坐在一張桌子邊喝茶。聽到樓梯上傳來咚咚咚的聲音就看了過去。

　　一身粉衣羅裙的小姑娘正從二樓跑下來。水靈靈的小姑娘頭髮只梳了一個最簡單雙馬尾樣式，戴著兩串小小的珠花綴著幾縷流蘇。

　　長至腰際的馬尾隨著跑下樓的動作，輕盈的跳躍在身後。本來就不大的年紀，這樣的打扮看起來顯得更加嬌小可愛。

　　「把東西拿上，跟我走。」

　　煙放下茶杯，他現在還有事情，而這丫頭身上有著古怪，放著不太好。不過撿都撿回來，就先帶著吧。

　　雲朵看了一下，煙手邊放著一個包袱，於是很聽話的抱著包袱跟著走。上了馬車，煙一扯韁繩，驅使著馬車往城外跑去。

　　直到馬車出了城，走上人流不多的官道後雲朵才想起來問：「娘親，我們要去什麼地方？」

　　突然挨了一鞭子，馬兒吃痛的陡然加速，雲朵一個沒注意直接摔了出去磕到了門框上，腦門上頓時起了一個大包。抱著腦袋疼的眼淚都出來了。一臉傻眼的看向煙。

　　「不准叫我娘，再叫就把你扔下去。」

　　湮沒有耐心哄小孩，也不想跟她解釋自己為什麼穿女裝卻不是女人這個問題。這丫頭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認知很有限，跟她解釋只會被提越來越多的問題，所以她現在乖乖閉嘴待著就好。

　　等和谷主匯合解決完手頭的事情，她要是還沒恢復記憶，他就帶她回惡人谷去找肖藥兒，看看找個方法幫她恢復記憶再說。

　　見煙不再理她，雲朵就一個人在他旁邊抱著膝蓋坐了下來。看看天，看看煙，委屈巴巴欲言又止，頭上還頂著一個大包的樣子看的煙難得有點心虛。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也算不上毒辣。湛藍的天空上飄著幾片潔白的雲朵，一層一層的，像棉花糖一樣。

　　雲朵……

　　小姑娘看的有點出神，她覺得這兩個字眼很熟悉。印象裡好像有人這麼喊過她……

　　這是她的名字嗎？

　　她的腦海裡有很多東西，可是它們就像一個個上了鎖的盒子。找到一把對應的鑰匙才能打開一個盒子。在那之前她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

　　小姑娘一直沉默的待著不說話，湮沒想到她這麼聽話，眼角的餘光掃了她一眼，結果就移不開了。

　　煙瞥了一眼的小姑娘，白皙光潔的額頭上嗑了一個包，紅紅的大包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剛剛小姑娘頭上還有一個大包，這沒一會功夫大包就消退的不見蹤影了。看著小姑娘光潔的額頭上只剩下紅紅的一片，煙瞇起眼睛，伸手摸了摸，發現不是他的錯覺，包真的沒了！這孩子怎麼回事！

　　煙突然有種再讓她磕一個包，看看情況的衝動。

　　額頭上突然落下一隻溫熱的手，輕輕的摩挲起來。小姑娘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沒關係，已經不痛了！」

　　軟軟的小手抱住了自己的指尖，煙目光閃過一絲不自然，對上小姑娘孺慕信任的目光，想了想沒有抽回手，卻放棄了自己再把小姑娘弄傷看情況，這一喪心病狂的想法。

　　摸小狗一樣摸了摸雲朵的腦袋，就當養了一隻寵物吧。煙這麼想著抽回了手。

　　他一向不太習慣跟誰這麼親近。以往的經歷告訴他，只有自己才是唯一可以信任的存在，就連他那雙生的哥哥也一樣。

　　雲朵沒想太多，她只記得煙昨天在她很難受的時候坐在她床邊陪著她，又把他和腦海裡的幻影弄混了，所以很自然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你想說什麼？」煙再看雲朵擱那猶猶豫豫，開口又不敢開口的樣子，乾脆直接問了。

　　雲朵得到允許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開口：「沒有外人的時候也不可以叫娘親嗎？」

　　「不可以。」這丫頭對娘親這個稱呼是有多執著！

　　「……哦。」小姑娘頓時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

　　活像他欺負了她一樣。煙笑了，眼珠一轉，又故意沒有去糾正雲朵的認知。惡劣的想，這丫頭現在不記得的時候亂叫人，等她記憶恢復了，有她哭的。

　　他的便宜是能白佔的嗎？

　　「你還記得什麼？」煙看著沉默下去的雲朵提起了話題，「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嗎？」

　　「……雲朵？」雲朵想了想自己應該是叫這個名字。

　　「看來還沒忘到家。」煙隨口應付了一句，有名字就好辦，又知道她曾經住在風雨鎮調查起這丫頭的身份就方便多了。

　　聽煙這麼說，雲朵臉一紅，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記不起來了。

　　「其他人呢？」煙繼續問。

　　雲朵努力的想了想，然後茫然的搖搖頭。

　　「想不起來就算了，以後再說。」

　　聽她這麼說，煙也就不問了，反正他也不急著需要她想起來。本來撿回來就是一時興起。這會兒她要是想起來了反而麻煩，一張白紙好控制多了。

　　「我們要去什麼地方？」

　　看著周圍越走越人煙越少，雲朵這才想起來，自己最關鍵的問題沒有問。

　　「楓華谷。」

　　雲朵沒有去問楓華谷在什麼地方，因為就算煙回答了她，她也不知道。

　　兩人不再說話，一時間安靜了下來之後，人煙越來越稀少的官道上，只剩下了馬車□轆轉動的時候。

　　煙目不斜視的駕著馬車。傳書給他的是惡人谷的谷主王遺風。煙知道谷主這次特地跑到金水鎮就是為了救他以前的徒弟，藏劍山莊的五莊主葉凡。

　　至於葉凡和唐小婉私奔的事情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知道的那天他還順手殺了兩個嘲笑唐門的蠢貨。出於私心，本來他是不想理的。但是葉凡不知怎麼聯絡上了丁丁，請動了谷主這才逃過一劫。

　　倒是便宜他了。

　　煙想著，一個軟軟的小身體突然倒在了他身上。低頭看去，原來是雲朵睡著了。

　　眸子中閃過一抹光亮，湮沒有把雲朵弄醒，仍舊目不斜視的駕著車。

　　楓華谷是他的管轄地盤。雖說到這裡已經算是進入了惡人谷的大勢力範圍，可在金水鎮捕捉到谷主蹤跡的浩氣盟想來沒那麼容易放棄，他還需要去做一番佈置才行。

　　有一個涼涼的東西落在了自己的臉上，然後有人推了她一把。雲朵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摸一下黏在自己臉上的東西，發現是一片紅色的楓葉。

　　迷糊的抬頭望去，倏然睜大了眼睛：「好漂亮……！」

　　夕陽西下，絢爛的晚霞映照著一路紅楓，風華萬千。雲朵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美麗景色！

　　煙彎起嘴角，不枉費他挑了一條景色最好的路。

　　馬車又拐了幾拐，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掩映在楓樹間的小村莊。雲朵遠遠的就聽到了一段笛聲，清越悠揚，卻又彷彿在訴說著無盡的哀思。

　　楓樹沙沙作響的應和著，雲朵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只不過卻不知道笛聲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

　　「煙大人！」煙的馬車剛走近，一個端著水盆從一間屋子裡走出來的年輕女孩愣了一下。

　　是王遺風的徒弟丁丁。煙只是點了一下頭，態度並不熱絡。自己率先跳下車然後又轉向雲朵：「下車。」

　　「她是誰？」

　　惡人谷的不滅煙向來獨來獨往，這會兒身邊多了一個小姑娘怎麼能讓人不好奇。

　　丁丁有些好奇的看向煙身邊的小姑娘。那可真是漂亮的女孩。膚如凝脂，唇似硃砂，面若桃花再配上一雙桃花眼又嬌又美，眼神卻澄淨的像這山澗的泉水，完全不會給人媚俗的感覺。

　　湮沒理丁丁，轉而看向不遠處走來的王遺風，不卑不吭的喊了聲：「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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