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白龍口法王窟一戰，謝淵不慎讓血眼龍王蕭沙逃了去。追至無量山，卻沒想到遇上了以王遺風為首的惡人谷。雙人人馬難得和氣的沒有直接動手。

　　血眼龍王出逃之前，王遺風動手整飭惡人谷。一樁舊年秘辛也在煙手中抽絲剝繭。眾人的猜測成了真。

　　當年楓華谷，唐門與丐幫聯手共同與當年如日中天的明教決一死戰，只可惜大戰前夕前丐幫幫主尹天賜的義子沉眠風卻先一步將消息通知了明教。收到消息後，明教弟子便早早的在楓華谷中設下了眾多機關與埋伏，佔盡了先機與地利。

　　以至於措手不及的丐幫與唐門聯軍全軍覆沒，損失慘重。丐幫折損了兩位中流砥柱的長老以及大半高手，唐門門主唐傲天更是雙腿盡斷，眾多唐門弟子埋骨楓華，致使兩大門派都元氣大傷。

　　這起因卻僅僅是沉眠風為了報自己的私仇！細細說來又是一段孽債。

　　原來沉眠風的父親沈慶原與前丐幫幫主尹天賜，唐門門主唐傲天乃是結義兄弟，三人志趣相投，時常把酒言歡。後來兩人在一次受唐傲天之邀去蜀中唐門做客時，把酒論武，說到了興頭上，免不得下場比試一二。

　　只可惜在比試過程中出了出了差錯，尹天賜一時不慎沒能壓住自己即興悟出的掌法威力，將沉眠風的父親沈慶打成了重傷，導致沈慶重傷不治而亡。而沉眠風的母親年華正好，卻不得不為沈慶守喪三年。期間對自己唯一的兒子沉眠風也不用心，動輒打罵，喪期一滿便耐不住寂寞，不管不顧的丟下了沉眠風遠嫁他方。

　　沉眠風武學天賦極高，更是早年便在父親的指點下，根基打的極好。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驕子。一夕之間失去的敬愛有加的父親，母親又不是賢良淑德之輩，心理上頓時從雲端跌入泥中。更是深深的恨上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尹天賜。

　　對於失手打死自己結義兄弟這件事尹天賜一直抱憾於心，愧疚之餘，對自己義兄的遺孀更是照顧頗多。得知沉眠風的母親拋棄了他之後，遂將當時仍年少的沉眠風收為了義子，視如己出不說，更是將自己一身武學盡數傳授，只求能釋解對義兄的罪疚，彌補沉眠風一二。

　　可尹天賜怎麼也沒想到沉眠風心裡早就無比扭曲，對尹天賜導致自己喪父失母之恨深入骨髓，如一條陰狠的毒蛇般蟄伏在了尹天賜身邊。在得到尹天賜傳授指點後，憑藉著天分與滿腔仇恨，沉眠風習練分外刻苦，因而武功進境飛速，小小年紀便已在丐幫中少有敵手

　　只是沉眠風行事往往任性而為，尹天賜心懷愧疚，大多對他縱容，以至於博了一個「瘋乞」的聲名。但尹天賜的行為並沒有能釋懷沉眠風的仇恨，他一直伺機報復尹天賜。

　　終於在明教大舉入侵中原之時，沉眠風覺得自己終於得到了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勾結明教，在明教眾人的協助下偷襲了尹天賜，後叛逃入了惡人谷，並將尹天賜秘密的帶到惡人谷中。每日費盡心思，以各式各樣的酷刑折磨尹天賜，卻又不令其死去。

　　沉眠風慘狠的手段，與酷歷的刑罰就惡人谷中那些無惡不作的惡人也紛紛側目。據說不滅煙從叛逃離開惡人谷的沉眠風的地牢中找到尹天賜的時候，尹天賜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楓華谷的真相大白於天下之後，沉眠風數樣罪行坐實。丐幫幫主郭岩得知師父下落像浩氣盟遞了請願書，司空仲平知曉後，便請求謝淵出面與惡人谷談判，以望能接回尹天賜。

　　謝淵如約找上了王遺風，於崑崙逍遙嶺展開了協商。只是尹天賜被沉眠風折磨多年，又深受自己視若親子之人背叛的打擊，身體極為虛弱不說，神智也不甚清醒。

　　縱然丐幫，浩氣盟請的動各方名醫，惡人谷也斷不可能放人進谷。惡人谷中雖然不是沒有名醫，但這些「名醫」大多劣跡斑斑在那擺著，尤其是十大惡人毒皇肖藥兒還和丐幫有些恩怨在其中。

　　最後由影提議，雙方各退一步，尹天賜交給不滅煙的女兒藥仙醫治，次年開春交還丐幫。

　　後來持國天王寺被賊人闖入，血眼龍王蕭沙出逃，藏於瞿塘峽十二連環塢的總舵，白帝城。謝淵率浩氣盟弟子前往捉拿，不期然又撞上了率領眾惡人前來的王遺風，這才又揭出了一場陳年往事。

　　原來血眼龍王蕭沙乃是紅塵派棄徒，王遺風的師兄。紅塵秘訣一代只傳一人。上代紅塵派傳人嚴綸收的第一個徒弟便是蕭沙。

　　蕭沙的生母乃是江南風月聖地，彈歌苑有名的歌妓蘇綠萼，父不詳。蕭沙雖自小在風月之地長大，卻天資出眾。五歲之時遇上了遊歷至此的紅塵派掌門嚴綸。嚴綸看中了蕭沙的資質，便將蕭沙守衛徒弟帶出了風月之地，帶在身邊悉心教導至十五歲成年。

　　只是蕭沙武學略有成就之後，心境通明的嚴綸卻敏銳的發現了蕭沙心中暗藏陰暗晦澀，他試圖開導，卻只換來了蕭沙表面的改變。紅塵秘法講究修心，先修心，後修武。

　　蕭沙心境不穩，惡念叢生，對嚴綸陽奉陰違，漸漸的，就連武學也入了歧途。時常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惡念，心神常被惡念所控，更是每每趁外出之際，借武逞欲為禍他人，漸入魔道。

　　嚴綸惋惜之餘又不願放任蕭沙為惡，便以「心性陰晦，不合紅塵武學之意」為由廢除了蕭沙的全部內力，逐出紅塵門下。並勒令蕭沙在十日之內遠離中原，永遠不得重歸中原，更不允許洩露紅塵派武學，否則就親手取其性命。

　　蕭沙苦練武學數年，一朝被廢，還被師傅逐出中原，心中怎能不怨恨。他自小在青樓長大，見慣了勾心鬥角，心思深沉，覺得嚴綸那些話不過是個藉口，分明是他覺得自己天賦不夠，才放棄了自己，想要另覓徒弟，心中更是怨恨極了嚴綸，卻又畏懼嚴綸高深的武學，只得遠行塞外。

　　旅途之中，蕭沙內力被廢，餐風露宿傷上加傷，又因外結仇敵頗多，一路上數次險些死去。最終體力不支，倒在了荒漠之中，被偶遇的拜火教聖女阿尼蘭達所救。

　　蕭沙藉機加入拜火教，重修武藝。雖然內力被廢，多年習武的基礎還在，於是積極的參與教中事務，接觸拜火教心法，漸漸的將紅塵心法與拜火教心法融於一身，恢復了武功。因在拜火教中數次立下大功，蕭沙的地位也水漲船高，更因才能在拜火教中，被當時教中元龍的阿薩辛和陸危樓所器重。

　　阿薩辛和陸危樓脫離拜火教後，各自帶著聖典來到中原，企圖創下一番基業，蕭沙追隨陸危樓創立了明教，在明教大舉擴張之時，自己也秘密打探著嚴綸的下落，意圖像嚴綸復仇。數年間，不斷率人伏擊嚴綸，卻皆被嚴綸所敗，更是令蕭沙恨極！

　　另一邊，因首徒蕭沙不遂自己心意被逐，嚴綸繼續雲遊各地，有了蕭沙的前例，擇徒更是越來越嚴謹，至魯地，聽聞魯地名門神童王遺風才智聰穎，便前往王府。

　　嚴綸發現王遺風的天資正合紅塵武學所尊之道及門派之旨，便有意收徒，王遺風雖年幼卻知事甚早，遍覽群書。嚴綸淵博的學識與高深的武學打動了他，遂追隨嚴綸離家修習武學心法，接替蕭沙成為紅塵一脈的當代傳人。

　　蕭沙得知消息之後，那裡忍得下這口氣。發誓要讓王遺風這個取代自己的紅塵傳人一生痛苦不堪，更要讓嚴綸後悔莫及。他深知紅塵一脈修行，需體察人心，磨練心法，於是蕭沙便設下毒計，此後十餘年間，設計無數機巧，令王遺風每逢修行關鍵之時，便會遭遇心中邪念深重之人。

　　如此一來，王遺風在磨煉心法的過程中，不自覺便會心魔深重，最終墮入魔道。

　　自貢城那個雪夜，便是一切爆發的根源。

　　王遺風煩惱日益深重，善與惡的困惑在拷問著他的內心。直到雲遊至自貢城桃香樓，抬眸那一眼驚鴻，便是一世孽障。

　　盲女文小月雖身處風塵之地，眼眸卻無比清澈，像是從不為這世間汙穢所染。那一眼，讓王遺風多年來的煎熬突然有了宣洩口，只是看著那雙眼睛，聽著她的聲音，便再生不出半分魔念。

　　一念天堂，王遺風知曉，文小月便是他追尋一生的摯愛。

　　蕭沙又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在王遺風為文小月贖身之日，蕭沙親自現身將王遺風引出，以攝魂術遙控桃香樓跑堂殺害了文小月，並殘忍的割下文小月的頭顱擺在了桌上。

　　一念入魔。

　　蕭沙令明教弟子屠殺自貢城，又將瘋狂的王遺風，引至與趕來的巴蜀武林中人之處。殺紅了眼的王遺風眼中只有蕭沙，又怎顧念得及他人性命。巴蜀俠客死傷慘重。

　　那一夜，世間從此少了一個鏡心通明的王公子，剩下的，只有十大惡人之首的「雪魔」。

　　只是，知曉了又能如何？

　　謝淵遙望孤月，想起那日王遺風冷聲的嘲諷。他問他為何從不曾分辯一二，他卻看得比自己更清楚，即便是分辯了，該不信的人，依舊不會信。孤傲如王遺風，即便背負天下罵名，他的脊樑也不曾彎曲。

　　只是這麼多年來，死在王遺風手上的人，死在惡人谷手上的人，又豈能是分辯能紓解一二的存在？到了這個地步，真相早就不再重要，這些恩恩怨怨早就無法化解了。

　　「玄英，你當真願意將復仇的機會讓與王谷主？」謝淵看著身邊小小的少年。穆玄英雖然年幼，心智卻遠勝常人，已經依稀有當年他父親「仁劍」的風範。

　　穆玄英點點頭，父親走時，他年幼尚不知悲痛，後來又遇到了稻香村善良的村民，小雨哥哥，雲朵姐姐，還有後來浩氣盟的眾人。

　　「雖然父仇不共戴天，王谷主卻比我要痛苦的多。」穆玄英想了想又說，「而且，雲朵姐姐說，王谷主因為思念文姑娘，一天到晚只吹一首曲子。人家吹笛子要錢，王谷主吹笛子要命，她想好好活著。」

　　謝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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