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星期天,正好千秋白天去上補習班,他們便利用這段時間裝攝影機。阿晃帶着兩名女超能力師一同登門拜訪,她們雖然只有二級,但具有豐富的實戰經驗。
果不其然,阿晃還在一樓客廳與藤宮夫婦喝茶寒暄時,她們便完成所有安裝程序。
「所長,攝影機都裝好了。」
「嗯,辛苦了。和亞澄小姐說明機器的使用方式了嗎?」
「是的。我們借用亞澄小姐房間的電源,在床底下安裝了攝影機。已經確認過收訊狀況,也請亞澄小姐看過試錄影像,沒有異狀。」
不過,阿晃當然不是光顧着喝茶,他還肩負觀察藤宮夫婦的重責大任。
很可惜,他並未從這對夫婦身上得到甚麼重要情報。這位父親是很典型的上班族,儘管心裏不太相信超能力,但是願意為了解決問題一試;母親則是感到很害怕,覺得借助超能力或任何手段都無所謂,只要能快點停止家裏發生的怪事就好。
這對夫妻……不,包含亞澄在內的家庭成員,心中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掛念着千秋的大考,憂心她被靈異現象干擾,導緻大學落榜。根據現況,千秋的成績並未達到理想標準;不過或許就像大家常說的,笨拙的孩子反而備受疼愛。阿晃斷斷續續讀到了三人對千秋的關愛,儘管情緒因為擔心考試而緊張,不過整體來說,他們想到千秋時,意念都是平靜的綠色。
阿晃站了起來,詢問和員工一同下樓的亞澄:
「亞澄小姐,剛剛裝的機器您還能接受嗎?」
這應該叫雪紡紗吧?
亞澄穿着輕飄飄的連身洋裝,是標準的大小姐休閒打扮,一樣正翻了!
「是的……我再確認一下,錄下的內容是先由我們看吧?」
「那當然。我們裝的機種在一般店家都買得到,如果遇到甚麼操作上的困難,也可以去請教專家。床底下的攝影鏡頭會把拍攝到的畫面傳到錄影機,但是絕對不用擔心情報外洩。不論是我們,或是第三者,都無法接收到影像,是很值得信賴的裝置。」
關於這點,他們也獲得父親的允諾。他似乎和友人打聽過「K'z Psychic Office」的風評,確定他們是講信用的徵信公司,所以並不擔心女兒的睡相等私隱被偷拍。
「那麼我們今日就此告辭,預計星期三晚上再來府上叨擾,這段期間要是有任何狀況,隨時歡迎找我們商量,這些都不會另外收費。」
將搬運器材用的箱子收進汽車後車廂後,他們又在門前行了一個禮。
「打擾了。」
說完,一行人便坐進車裏。阿晃抬起頭,很捨不得把目光從亞澄身上移開,但是不好意思當着員工的面如此明目張膽,只好放鬆身體靠向後座椅背。
車子向前行駛,彎過第一個轉角時:「所長,不出所料,我們測到了DM值。」坐在副駕駛座的員工大島說道。「K'z Psychic Office」年初採購了將近一千萬圓的暗物值測定機,運用於偵查及員工教育各方面。機器本身和手握式吸塵器差不多大。
「數值是多少?」
「最高測出八七〇CDM,在妹妹的床附近。」
CDM是發出念動力的數值。八七〇不算特別高,但DM值會隨着時間經過而消散,無法確定念動力發生時,實際的數值是多少。至少憑一千萬圓等級的測定機是測不出來的。
不過這樣一來,便能確定一件事。
「這表示……妹妹千秋很可能是超能力者。」
「這件事情她的父母或姐姐都不知道嗎?」問得好。
「恐怕不知道。他們沒提過千秋有超能力,也沒有隱瞞的跡象,是寵愛么女、感情融洽的一般家庭。」
負責開車的柴崎插話:「話說回來,直到高三父母都沒發現她有超能力,這種事情有可能發生嗎?」
沒錯,超能力這種東西,通常在幼兒期就會被發現。具有潛在能力的人,最晚到四、五歲,能力就會顯現出來。只是,能力初期通常很不穩定,甚至礙手礙腳。大部分的時候,這些能力會隨着成長,被物體法則及社會觀念約束,漸漸地消失不見,卻有少部分人即使過了青春期,能力依然留着;裏面又有少部分人接受專業機構的訓練,使能力符合基本用途並能收放自如,成為超能力師。
不管是哪一種,最先發現孩子擁有超能力的成年人,通常都是父母;完全沒發現孩子具有特異功能、也未曾起疑的父母極為罕見;就算有,通常也是不關心孩子的父母、遲鈍的父母,或是孩子的能力十分微弱,但以上都不符合藤宮夫婦的狀況。他們對孩子投注滿滿的關愛,甚至有點保護過度了,個性也很敏銳。這是阿晃親眼所見,所以敢拍胸脯保證。
那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孩子到了十七、八歲,超能力才首次被發現?這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但是就超能力師切身來看,實在很難作此聯想。至少阿晃沒有聽過,也不曾親眼看過。
不過,他倒是記得一件類似的個案——俗稱「井山文乃事件」。
那是距今二十年前的事了。當時,「超能力師」還是個陌生的新詞,業界知名先驅高鍋逸雄組成團體,他們才正式開始活動。
率先接下案子的人,是那個增山圭太郎。他幾乎全憑己力解決了案子,之後卻不肯詳加報告事發經過,嚴正抗拒研討會探討那次個案。他大概向高鍋報告了大緻的內容,但是就連高鍋也守口如瓶。那是快要被日超協內部淡忘的個案。
假設藤宮家的鬧鬼和那次個案相同,情況將變得有點棘手。幸好今次的客戶是正妹——但他現在恐怕不能那麼悠哉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