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崙走進車廂,坐在我身邊——該他休息了,會有一位女列車員來接他的班。拿破崙不喜歡這位女士,對於誰值日班,誰值夜班,他們一直爭執不休。她是個心胸狹隘的女人,總是批評車廂裡的乘客,對他們的愚蠢嘆氣、翻白眼。拿破崙恰恰相反,他喜歡逗大家開心,讓大家一起享受這趟偉大的冒險之旅。
有關馬蒂和山上的生活,我之前已經跟拿破崙講過了,但不是全部。不知為何,我從沒跟他提過阿卜杜勒·瓦希布。
我告訴過拿破崙那麼多祕密,我在乎什麼,失去過什麼,他都一清二楚。他從不批評我逃離祖國的行為。每次跟他說話,我都感覺自己在講述別人的故事,是發生在爸爸媽媽和其他家人身上的故事,不是我的故事。
但這件事我沒有跟他講過,沒有跟任何人講過。
我想把事情理出頭緒:哪些是回憶?哪些是正在發生的?我很難把它們分開……我努力嘗試著,想起了阿卜杜勒·瓦希布。我看到賈瓦德不滿的眼神;我看到媽媽向我伸出手臂。
我考慮把這件事寫在筆記本裡——這已經是第四個筆記本了。我寫得那麼快,拿破崙開玩笑說,沒等旅程結束,車上大概就沒紙可用了。
我把字寫得很小,充分利用剩下的紙。我想把所有事說出來,包括這一件。